【RF】《易碎品》56 看病
市立医院。
男科。
候诊室里九成都是中年男人，不是头发稀疏谢顶就是身材管理失控挺着大肚子，唐红混在人群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而且他很怕遇到熟人。
倒不是说这些前来看病的患者有什么不好，主要是他在队伍里面太过显眼了。
“韩医生……能不今天看吗？”
韩夜穿着白大褂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，唐红本来就心虚，总是下意识喊他“韩医生”而不是“韩夜”。
“问这种问题之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？”
韩夜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，他给唐红约了最好的医生，排了很久的号才约到了今天。何况现在还是他的工作时间，特意找同事帮忙盯一个小时来陪着他看病。
眼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离自己越来越近，唐红开始坐立不安“我能先上个厕所吗……？”
“快一点。”
唐红逃一样地跑到卫生间，手心出汗脸上发烫，有些绝望的看了看窗外，要是能从这里钻出去就好了。
韩夜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，直接走进卫生间拍了拍隔间的门。
“你上个厕所要多久？你掉进去了吗？”
“再等一会儿……”唐红根本不想上厕所，此时正躲在隔间里靠着墙壁拖延时间，他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，只是还没做好面对现实的准备。
“多大个人了还怕看病？丢不丢人。”韩夜隐约也猜到了唐红是故意不配合，“现在卫生间没人，你自己出来，别逼我进去给你揪出来！”
隔间里面没声了，唐红缩成一团没有回话。他对陌生人面前tuo裤子这件事有点神经过敏，何况是面对一个和韩夜穿着一样衣服的男人。
“出来！你别挑战我的耐心，你要是我的病人我早骂你了！”
“……你已经在骂我了！”
韩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，他把嗓音压得很低似乎这样就能显得自己没那么咄咄逼人，“先把门打开。”
唐红太熟悉他的脾气了，一般听到韩夜压着嗓子说话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。他怕韩夜真的把门砸开自己的境地更尴尬，扭开门阀，整个人往后退一点都没有想走出去的意思。
韩夜二话不说地迈进去把门关上，一把将猝不及防的人拽过来翻了个身，啪啪抬手就是两巴掌。
“多大点事啊你就躲？你躲得了一辈子吗？”韩夜毫不避讳，哪管这里是医院的厕所还是什么别的地方，唰得一下拉下唐红的裤子，照着那两块肉又是重重三下。
这三下打得一点没放水，皮肤瞬间就泛红加深，几秒钟后浮现出一个巴掌印。唐红用膝盖顶住墙，后面比起疼更多的是麻，但他对上一次挨打的痛觉仍然心存恐惧，下意识躲了一下，换来的是被人更大力地按住。
“韩夜你能不能不要逼我！我自己去，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跟着。”
唐红的眼里满是无辜，色淡如水的唇瓣无意识抿紧，微微凸起的喉结因为紧张不时滚动着。韩夜能看出他是真的在紧张。
“你怕什么？”
“我要自己进去。”唐红小声嘟囔着，“我可以自己看病。”
“因为我进去会让你不舒服吗？”
唐红不理他，倔强的整理好自己的裤子，脸上的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。
“那就快点过去，别让人家等着你。”
韩夜目送着唐红走进诊室的门才放下心来，他本以为有自己陪在身边能让唐红感到安心，没想到成了他产生压力的源头。
也行吧，让他锻炼锻炼没什么不好的。
今天的病患出奇的少，下午就没什么人了。韩夜靠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难得享受一个轻松悠闲的下午，掏出手机给心理科的米晨发了一条短信。
“我想找你聊聊。”
米晨很快就回复了。
“我结婚了。”
韩夜气的牙痒，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只想把这个自恋的女人拉黑。
虽然给唐红预约了全面体检，但韩夜只为了图个安心。他和唐红曾有过非常亲密的关系，对这个人的身体了如指掌，每一个角落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。
他不相信唐红在生理上会有什么大问题。
哪怕有一万个不愿意，他也不得不承认米晨在专业领域的实力。
“唐红……是那个晚上被警车送过来，之后和你走的很近的那个孩子？”
“是他。”
从RF出来的那些孩子米晨认识几个，大多是未成年的十几岁小孩，皮外伤痊愈后被福利院的人带着来找她做心理疏导，但她从未和唐红打过交道。
“我觉得他总把自己逼到墙角，而且对亲密关系谨慎过了头。”
米晨没有再询问唐红的情况，而是反过来问韩夜，“那你又是否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？”
韩夜听不懂这种感性抽象的道理，"安全感这种东西不是自己给的吗。"
米晨不介意他打岔，自顾自地往前走，即将入冬的小花园铺了一地枯叶，踩在上面斯拉斯拉地响。
"给你讲两个案例……同样是陪伴青春期受过虐待的孩子走出阴影，有人选择保护，一日三餐送到嘴边，从早到晚形影不离……也有人选择占有，隔离与过去相关的人和事，在每一个可能引起不安的场合宣示主权。”
她笑眯眯地看着韩夜，"你呢？你是哪种人？"
"你胡扯的吧？"
韩夜两种都不是，他既没有精力和耐心把家建造成堡垒，又不愿将任何人当作自己的所有物。“我看这俩人都有毛病。”
"但是……这两个人最后都把问题解决得很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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